行業熱點 | 后疫情時代自動駕駛汽車發展的思考
引言
2020年，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以下簡稱“疫情”）席卷全球，成為短期內波及世界社會經濟的“黑天鵝”事件。對于自動駕駛行業而言，疫情對汽車工業制造資金鏈、供應鏈、產業鏈帶來重擊，發展進程一度停滯；但另一方面，疫情期間“無人配送”等應用不斷深化政府及公眾對智能化、數字化技術革命的認識，疫情也成為自動駕駛商業進程的“催化劑”。我國率先脫離疫情的枷鎖，經濟逐漸復蘇，自動駕駛迎來“寒冬中的暖風”。后疫情時代穩定發展期是我國搶占國際自動駕駛行業制高點的有力契機。
一、疫情期間自動駕駛的“退”與“進”
1.疫情打亂自動駕駛產業發展腳步
自動駕駛汽車是資金密集型產業。疫情帶來的大規模停工及經濟財政沖擊使得企業面臨復工與資金的雙重壓力，技術研發、產業變革步伐有所放緩?！吨悄芫W聯汽車》雜志的調研結果表明，約87%的受訪者擔憂疫情對企業帶來資金鏈及供應鏈斷裂的困境。事實上，根據公開信息，為了降低經營壓力，傳統車企、自動駕駛初創公司、出行服務商均紛紛提出大規模裁員、測試計劃暫停、自動駕駛部署路線推遲等短期應對策略，部分企業陷入并購及破產危機，自動駕駛行業競爭格局重塑。
表 1 自動駕駛領域部分相關企業近期動態
（來源：整理自公開信息）
圖 1 疫情期間自動駕駛行業風險情況調查
（來源：《智能網聯汽車》）
2.低速自動駕駛應用取得長足發展
疫情催熱低速自動駕駛技術應用。一方面是自動駕駛車輛滿足減少人際接觸的防疫需求；另一方面，疫情期間因嚴格的交通管制，道路交通參與者較少，相對簡單的道路環境為自動駕駛技術的應用提供了可能。由華為、京東物流、美團、百度Apollo新石器等企業提供的自動駕駛車輛助力抗疫第一線，在醫院、隔離點、社區內等場所實現醫護人員接送、物資配送、清潔消毒等多個領域的應用，加速自動駕駛商業化落地進程。
表2 部分品牌自動駕駛汽車在疫情期間的應用
（來源：整理自公開信息）
3.疫情催生創新自動駕駛政策制度
疫情加速既有法律規制的更新。為了充分發揮自動駕駛技術在抗疫中的關鍵作用，Nuro成為首個獲得美國法定豁免許可、在公共道路上部署低速電動自動駕駛配送車（車輛無需安裝后視鏡或方向盤）的企業。2020年4月，美國國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NHTSA）公布NPRM文件，推動更新既有的聯邦機動車輛安全標準（FMVSS），基于維持對乘客安全保護水平的原則，為配備自動駕駛系統（ADS）的車輛進一步清除不必要的監管制度障礙，加速自動駕駛車輛商業部署。
4.出行服務解決方案引入健康理念
疫情為“新常態”下的共享出行模式提供新的方向。疫情期間，Uber、Lyft、滴滴出行等乘客數量大幅下降，社會需要更具健康保障的新興共享出行模式。目前，如傳感器研發廠商Vayyar、自動駕駛解決方案商MDGo已研發安全檢測系統，能夠快速可靠地檢測乘客及車內疾病或病毒感染情況，基于檢測信息引導車輛返回停車場消毒。國際上MaaS服務商Iomob將開發具有“抗疫能力”的MaaS平臺，為用戶提供社交距離等篩選條件，優先推薦具有健康出行保障方案的運營服務車輛、“微出行”交通方式及低滿載率公共交通，接入人群健康數據（如新加坡防疫追蹤軟件Trace Together App），為免疫力低的、患有傳染性疾病并希望減少他人感染風險的、無菌出行需求的用戶提供健康安全出行服務。
二、后疫情時代自動駕駛發展新形勢
有力的抗疫舉措助力我國率先走出疫情陰影，各行各業恢復正常運轉。后疫情時代，在政策、技術、應用、社會層面，我國自動駕駛汽車產業發展面臨多項利好。
圖3 后疫情時代自動駕駛汽車發展的多項利好
（一）政策層面：戰略政策激發市場活力，中國標準陸續出臺
2020年2月，由國家發改委、工信部等11個部門聯合出臺了《智能汽車創新發展戰略》，將自動駕駛產業上升到國家戰略，自動駕駛汽車規?；瘧檬痉队瓉戆l展機遇期。各地政府加大對自動駕駛產業發展部署，自動駕駛地方性道路測試及應用示范管理政策、產業發展計劃紛紛出臺。4月16日，工信部發布《2020年智能網聯汽車標準化工作要點》，近期工信部等三部門再次聯合印發《國家車聯網產業標準體系建設指南（車輛智能管理）》，一系列文件的出臺進一步營造了良好、開放的政策制度環境，“中國方案”自動駕駛加速形成。
（二） 技術層面：5G新基建賦能自動駕駛，創新技術加速落地
“新基建”包括信息基礎設施、融合基礎設施、創新基礎設施，涉及5G、物聯網、云計算等多項技術，是國家在后疫情時代刺激經濟復蘇的重要戰略部署。5G新基建為自動駕駛車輛感知、信息交互、協同控制等關鍵技術提供載體，將進一步夯實自動駕駛技術環境支撐基礎，自動駕駛產業迎來加速發展的黃金窗口期。未來基于5G的智能網聯示范區建設項目將各地開花，催化自動駕駛領域創新技術發展及商業化落地進程。
（三） 應用層面：無人駕駛配送需求凸顯，物流場景市場可觀
自動駕駛在重大公共安全事件、城市公交系統癱瘓之時能夠發揮關鍵作用。疫情期間，不同場景低速無人配送、清潔車、消毒車表現突出，全面促進自動駕駛在物流、環衛等細分領域的應用。后疫情時代，無接觸式需求增強，相比于乘用車場景，封閉園區及末端物流配送的市場空間更為可觀。一是道路環境單一、技術難度較低；二是法規制約相對較少，更易形成規?；瘧?。自動駕駛物流或將領先乘用車成為率先實現商業運營的場景模式。
（四）社會層面：公眾興趣及接受度提高，社會基礎逐漸穩固
疫情放大自動駕駛的應用需求。共同戰“疫”的歷程使公眾意識到“無接觸式”出行及服務的必要性。美國消費者技術協會（CTA）近期調查結果表明，60%的受訪者因舊金山（San Francisco）和費爾法克斯市（Fairfax）在疫情期間提供自動駕駛配送服務而對自動駕駛汽車的看法比過去更積極。在國內，小馬智行今年第一季度在廣州內測的自動駕駛出租車訂單相比去年第四季度增長了30%，服務里程增長50%。公眾逐漸對自動駕駛報以開放認可的心態，為自動駕駛應用推廣奠定良好的社會基礎。
三、后疫情時代自動駕駛的發展思考與建議
對于自動駕駛汽車產業而言，疫情既是“黑天鵝”也是“催化劑”。短期內疫情對全球汽車產業帶來的沖擊仍將持續。在后疫情時代，隨著疫情的逐漸穩定，各行各業呈現解封、復工后的“新常態”。自動駕駛汽車在商業化進程中仍面臨法規標準、基礎設施、技術水平、安全風險等長期挑戰，政府和企業作為自動駕駛的兩大利益攸關方，應順應宏觀發展趨勢，在近期積極主動作為以把握占領行業制高點的契機，規避疫情的不利影響。
圖4 政府及企業近期措施建議
（一） 政府：宏觀把控、政策引導，激發行業內生動力
1. 積極推進法規制度突破以激勵企業部署
抗“疫”期間，自動駕駛讓政府及公眾深入認識到其技術潛力。在自動駕駛商業化前夜，為充分滿足企業對應用場景及技術驗證的需求，政府有必要加快突破既有法律制約，制定與行業發展進程相適應的自動駕駛汽車管理條例，填補法規缺位；同步構建區域道路測試協同創新管理工作機制，促進產業一體化融合發展。近期建議基于原有法律條款，在確保車輛安全的前提下，率先研究中高等級自動駕駛車輛豁免制度，激勵企業工作部署。
2. 優先推動規?；詣玉{駛物流示范應用
積極部署自動駕駛物流應用先導示范線與集成式示范區工程，加快城市貨運數字化轉型，發揮自動駕駛車輛在應急管理中的關鍵作用。一是優先推動自動駕駛在核心物資輸送通道的干線公路物流運輸應用，確保特殊情況發生（如大規模疫情）時的區域物資正常輸送；二是推動自動駕駛封閉場景及末端物流配送示范，著力打造最具公眾獲得感的自動駕駛服務。
3. 積極推進法規制度突破以激勵企業部署
充分發揮車路協同技術在疫情等城市突發公共事件應急處置中的應用價值。一是結合新基建總體部署，大力推進車路協同設施建設，構建滿足汽車“新四化”趨勢及需求的智能化道路，實現基礎設施、交通管控、車輛運營服務等信息互聯互通，提升城市交通快速應急響應能力；二是探索車路協同技術在疫情追蹤、人員追蹤、車輛軌跡追蹤等信息管理的關鍵作用，提高大規模公共衛生事件下城市人口流動及交通出行管控能力。
4. 持續加強企業轉型支持及資金扶持力度
疫情加速傳統企業轉型升級、自動駕駛初創企業優勝劣汰及兼并重組的腳步。政府亟需加大政策引導及金融補貼扶持。一是細化企業轉型支持政策，引導整車企業、零部件企業、信息通信企業、交通基礎設施相關企業與新興產業做好技術協同，培育形成自主可控的自動駕駛汽車產業鏈；二是完善產業扶持政策，加大對擁有自動駕駛核心關鍵技術的高科技初創企業、中小微企業的資金及金融扶持力度，為行業技術創新源頭撐起保護傘。
（二）企業：增強韌性、技術攻關，積極實施創新變革
1. 推動核心零部件研發以填補產業鏈短板
目前國際Tier1獨占市場，國外疫情形勢不容樂觀，全球金融市場動蕩。供應鏈斷裂及核心技術缺失制約國內自動駕駛乃至汽車產業的產能復蘇。企業應加快推動核心零部件國產化進程，致力于激光雷達、毫米波雷達、AI芯片、域控制器等車規級關鍵零部件研發，填補供應鏈短板，增強國內自動駕駛汽車產業鏈在國際經濟動蕩下的抗風險能力。
2. 強化企業管理組織韌性以提升運營效益
加快建立具備韌性的管理組織體系以應對疫情長期不確定性沖擊。一是建立跨職能應急決策團隊，及時調整企業投資計劃、市場及銷售策略、運營及組織管理模式，做好特殊時期應急預案；二是制定具備韌性的供應鏈管理策略，強化供應鏈質量管理，優化供應鏈布局；三是加速推動車企數字化轉型，探索“無接觸式”管理、銷售、服務的數字化運營體系，最大化運營效益及服務效率。
3. 整合優勢資源加強產業鏈上下游協同合作
在后疫情時代經濟穩定復蘇增長期，加強信息分享、整合優勢資源是避免產業鏈阻斷的必然路徑。企業應加強技術交流合作，不斷拓展合作深度和廣度，形成各類市場主體互融共生、分工合作、利益共享的新型數字化驅動商業模式，協同打造自動駕駛產業鏈生態，共度疫情難關，把握契機搶占國際行業制高點。
4. 探索自動駕駛汽車創新共享出行服務模式
共享模式是未來自動駕駛汽車的主導使用模式。共享出行在疫情期間受到重擊，在后疫情時代，探索具備安全健康保障的自動駕駛共享服務極為關鍵。車企、MaaS服務供應商應加快部署創新出行服務解決方案。一是自動駕駛車輛添加疾病檢測、空氣濾凈系統、健康座艙等保障類配置；二是從健康出行的角度強化MaaS核心解決方案，為“無接觸”、“無菌出行”需求用戶提供選擇。